几个人洗了澡,换了衣裳过来,收拾得倒是很精神。

禾早便一个个问了问姓名,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叫做竹青,这是之前就知道的。那个中年寡妇,本是姓冯,嫁了夫家后姓了张。她年纪比陈氏大个两三岁,一家子便称呼她为冯妈妈。至于那对夫妻,都是三十出头,男的叫做纪保全,女的则是纪吕氏,十岁的小男娃大名纪寿玺,小名就是毛娃。

让他们认了人,又做了明确分工。

竹青看大门,管门前的人情来往,冯氏管着屋里的杂活,纪吕氏则管着厨房,纪保全就跟着禾老三出门做生意。小毛娃先不分派活计,先养着,等养得白胖了些再说。

看他那个样子,禾早真担心他会一阵风就吹倒一样。

禾春儿被泼水后的最初,性情有些郁郁寡欢,很少谈笑,但她到底也是个坚强的性子,时间一长,又见一家子围着自己团团转,生恐有一点不舒心的地方,便慢慢又变得开朗了。

等到晚上睡觉,她去了膏药,用特别熬制的汤洗了脸,便又平躺在床上,任由禾早帮她拿敷晚上要敷的药。

禾早如今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,轻手轻脚很快就帮对方敷好,又拿了干净的纱布裹住。

禾春儿脸上敷了东西,说话很小心,轻声一笑:“其实,看到毛娃就想到了你,以前你也跟他一样,瘦得全身都是骨头,没二两肉,像是一阵风就能刮跑一样。”

虽说已经来了一年了,但是刚穿来时的辛苦禾早却记得清清楚楚,不由掘唇笑道:“那时候咱家过的是啥日子,就是白面都不能吃哩,更不要说吃肉了。咱天天就喝点小米汤,糊涂汤!也就奇怪了,咱日子过得那么苦,咱爹娘都没有想过要抗争一下。”

禾春儿就轻轻笑出声:“你没听见人家都说,喝糊涂喝糊涂,越喝越糊涂!县官喝了难判案,爷爷喝了难周全!”

这是在影射时下县官贪婪,当老一辈的都偏心的。

禾早就笑:“这话差了,要是喝个糊涂饭人都糊涂了,那就弄一个精明饭,人人都吃,估计天下都没有笨人了。”

想了想,她便又道:“就是咱家三宝也能变聪明了!”

禾春儿就瞅她一眼,嗔怪:“促狭鬼。”

禾早只嘻嘻地笑。

禾春儿也笑着,只觉得今晚心情格外舒畅,想着想着便叹口气,轻声道:“其实当初我被小姑泼水后,心都差点死了,以为这辈子都成了丑八怪了,还好是阿澈哥拿了珍藏的方子来!早儿啊,阿澈哥对咱家真不错,你可不兴再无缘无故就跟人吵架冷战,不搭理对方!”

禾早一下子就瞪圆了眼睛,好似一只被踩住了尾巴的猫,声音也微微提高:“我哪有无缘无故!”

明明每次都是对方先不搭理她。

禾春儿却半点都没有为她着想的意思,仍旧说道:“还说没有,咋我就看到过好几次你给人家脸色看,亏得是阿澈哥对你笑脸相迎的,倒是要来巴结你!也真是他脾气好!换了一个,看还会不会纵着你!”

禾早的小眉头就紧紧蹙着,心里却是有些发虚的。

这次来县城前,她确实又跟对方闹别扭了。

其实也就是为的很小的一件事,她写的字有了进步,但阿澈看来却很一般,他之前都一直夸赞她的,这回却不小心说了实话。

其实,他也没有说实话,只是态度有点敷衍。

禾早就有些不依不饶了,再然后两个人就拌了嘴,禾早干脆不搭理他,一直到来了县城也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