禾老三喝了酒,脸涨得微红,闻言便无奈看她一眼,神情中隐隐有些尴尬。

陈氏最明白他,见状便猜测道:“是二伯拿的钱?”

“是爹拿的。”禾老三叹口气:“我全给忘了,那时候把钱一股脑给你们,回去后要付账,为难了半天,还是爹也带了钱……”

他摇着脑袋,似乎想摆脱那一时的愧疚一样。

禾早几个孩子便对视一眼,都有些想笑。

禾老三便道:“还一两银子还得还回去。咱爹的钱不容易哩……”

禾早自然是想让禾老二拿出来的,但是对方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,禾老爷子只好自己拿。

这一两银子,足够老宅生活半年了,是个不小的数目。

但是对三房来说,确实不算得什么。

禾早动了动嘴,又把话给咽了回去。

算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吧。

自家做小辈的,总要吃点亏。

她没吭声,其他人更不会说什么,倒是让禾老三很惊喜,觉得自家闺女儿子都懂事了。

事实上,刚才下车时,禾老太太还为那一两银子吵吵个不停,斜睨了他一眼,示意他给还回去。

这本是二哥闹出来的事。

但是刚才在镇上,娘却一字不提。

禾老三心里头也是有些不舒坦的。

他洗了脸,盘腿坐在炕上,晚上做的主食是黄面鸡蛋疙瘩汤,黄灿灿的,看着胃口就很好,炒了花生米与冬瓜炖肉,另外用青椒拌了土豆丝,这还是禾早说的吃法,之前卢家村吃土豆,也就是炒与炖,灾荒年的话煮了与红薯当主食。

这种凉拌土豆丝,与炒炖的比另有一种风味,三房的人都爱吃。

因看到花生米,禾老三就想起一事来,问:“咱花生油去磨了没有?”

禾春儿便笑了:“今天原说要捎去镇上哩,一慌张就给忘了,明个儿吧,明个儿我和早儿一起去。”

花生都剥好放在那儿等着。

因着晚上是个空,禾老三来了兴致,便将剩下的花生翻了翻,找了十几斤样子不好的,坐在厨房里用小炉子连着壳一起翻炒。

小铁锅里拌了沙子,炒一会儿,那沙子就滚烫起来。

乡下的花生与瓜子都这样翻炒的。

几乎家家户户的花生都会留一些放着,等过年的时候翻炒待客用,乡下人会过日子,能不掏钱买的就尽量不掏钱,一盘子花生,自家种的毛瓜子,再一盘子的红薯干,山里红干,就算是待客了。

禾早没见过这个,坐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热闹。

倒是禾春儿忙完后喊了一声:“早儿,你不写字了?”

四宝与七宝正在专门布置好的书房读书写字,每每这个时候,禾早与禾春儿也会加入。

后者一开始还害羞,总觉得自己是个女孩子,不配学。

禾早就正了脸色教训她:“啥叫配不配的,大姐,咱女孩子咋了,你不应受咱爷奶的影响,觉得女孩子就该比男娃差!四宝他们男娃学了字去考科举,咱学字却是为了明理哩!”

这一番话被金举人听见了,就赞了一声。

禾春儿这才放开了些,跟着禾早一起学认字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