仔细想想,王修晋都觉得自己活得累, 经历了三个时代, 王修晋深刻的体会到不管在什么时候, 人都不可能恣意的活着。总结了两世的人生,如同小老头一样, 在内心发表一番感慨后, 王修晋开始考虑关于建立商会的事, 翻开纸张, 反复思量了许久之后, 王修晋才缓缓下了笔。一气呵成的把建立商会的优缺点写在纸张上,写完这个, 再想物价的事, 王修晋并没有写下, 这事还是和父亲先说说,如果可行,交由其他人去做, 他犯不着事事冲在前头。

李菻善看着王修晋,从打回来之后, 王修晋坐在桌前, 不是沉思,就是在写什么,写过之后, 还带着欣赏的目光打量着, 也不知纸上写的是什么, 让他反复的看,时不时的还会长叹口气,叹气的样子,不像是心中有郁气,反倒像是……自我满足后的感慨。李菻善觉得王修晋特别的有意思,相处这么多年,他仍是时不时的能从王修晋身上看到新鲜的东西,一点儿都不腻烦。

小床里的婭佑咿呀的叫个不停,挥舞着有力的手臂,想要引起两位父亲的注意,奈何两位父亲,一位正沉浸在商海的思绪中,而另一位则只是单纯的望着心中人发呆。

雅昶跑进来的时候,就见父亲和小爹两人之间有着旁人无法加入的气氛里,雅昶迈进屋子的脚迟疑了一下后,还是稳稳的踩下,“父亲,小爹,我回来了。”站直之后,雅昶向双亲请安,眼神扫向叫得更欢的妹妹,没有人陪着玩的妹妹真可怜。

王修晋抬头看了一眼儿子,点了点头,然后继续想着关于物价的事,说服父亲,不能只整虚的,弄个框架给父亲,父亲绝对只会回他两字……不行。想要说服父亲,就必须把事情想全面,应对父亲的时候不能有迟疑,若有个迟疑,父亲那关便不能过。

李菻善招呼儿子进屋陪女儿玩,他则起身走到王修晋的身边,看着王修晋手里写的东西,挑了下眉,他只能看出王修晋想建立一个私下的衙门,可加入的只有商人,李菻善觉得不太靠谱,“这个,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,小心有人给你扣上一顶意图造反的帽子。”

王修晋闻言挑眉看向李菻善,他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?居然说他的商会意图造反。王修晋快速的把写的东西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,并没有任何的地方不妥啊!再抬头看向李菻善,王修晋满脸的疑惑。

“内容上没有问题,有问题的是衙门,还有里面加入的人,这个衙门里全都是富商。”李菻善直接点了其中的重点。见王修晋仍是一脸不解,不由得叹了口气,平时见王修晋挺聪明的,怎么现下去想不通他指的涵义。“商人有钱。”李菻善加重了“钱”的力度。

王修晋似乎懂了,随即却有些哭笑不得,钱啊!这玩意多了,也不是什么好事,他能心甘情愿的把钱拿出去,上交国家以表忠心,其他人却不会如此,除非是到了必须舍钱保一家老小平安的时候,不然让他们把钱拿出去,估计和要了他们的命没啥区别。

叹了口气,王修晋把关于费了好多脑细胞写出来的东西烧掉,算了,这事就不用想了。不过物价的事,还是要办下来,如今的物价还真是混乱,他听说大家府上买鸡蛋是论个按两买,一两一个鸡蛋算是便宜的,当时他还问过管家,管家说早些年,将军府也是如此,让王修晋相当的诧异。若不是管家的头上没有“贪”字,王修晋都快觉得管家和人设套圈李家的钱。

物价的稳定能够抑制住一些想要投机取巧的人钻空子,也能让市场透明话,能够压制一些想要抬高价炒货的奸商,这个的出台,也会让王修晋得罪一大帮的人,不,应该说一网打尽,把大小商人全都得罪了。王修晋却不在乎,反正他得罪的人不少,也不差多加上一些,身为皇商,总归要做些真正的有意于商业发展的事。

物价衙门的事,王修晋想了三天,之后才去寻的父亲,两人在书房里坐了一下午,待王修晋出来的时候如同霜打的茄子,而王大人则捋着胡子一脸的笑意。

儿子带着孙子和孙女离开后,王夫人才进了书房,“幺儿寻你做什么,离开时脸色可不怎么好看。”王夫人担心小儿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。

“他啊!脑子闲不住,总想一些得罪人的事,然后自己不出面,搞出烂摊子推给别人,偏偏他的烂摊子,还实拍吸引人,让人不得不去替他收拾干净。”王大人接过夫人递上来的茶,轻泯了一口,“他啊,就会坑爹。”

“谁让老爷有这个能力,若是没有能力,修晋便是想坑,也没处坑去。”王夫人是不会问儿子又弄出什么乱摊了,她只会站在儿子那边,在她看来老爷子就是欠儿子,两儿子打小也没受过他的教导,如今有这般的成就,着实不易。都说大儿子是沾了老爷的光才会做到知府的位置,要她说,王家有现如今的地位,都是沾了小儿子的光,若是没有小儿子,老爷就算再有才,这会儿估计也是在村里面窝着,搞不好两儿子连亲事都说不上,而女儿……怕是也不会有如今这样的好亲事。

王大人无奈的笑了,就知道夫人偏疼小儿子,觉得对不起小儿子,其实他内心何尝不是这么想,儿子的脑子极其灵活,想出来的事一出一出的,还都是让他特别心动的,奈何他不是谋臣,再好的良策,最后也只能便宜了他人,小儿子不在意这些,可,他心里特别的堵得慌,如果没有先帝糊涂的指婚,小儿便能参加科举,现在说不定成为皇上的几位谋臣中的一位,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,替皇帝,替儿子,也替自己。

物价的事,王修晋心中没啥谱,那日父亲没说行,也没说不行,让他七上八下的,觉得特别的不淡定。可,要忙的事,仍是要继续,比如说秋收。王掌柜带着粮铺的掌柜和其他几家粮行的管事坐下来,把东家的意思说了下,其他人互相看了一眼,降价不是不行,只要收上来的价低了,他们自然不会死抗着价不动。

几位专门收粮的供货商表示,他们走访了一些村子,村民并不想降价卖粮,源头上不降价,他们总不能赔钱卖。其他粮行的人点头,他们都不是开善堂的,赔不起。跟着王修晋时间长了,王掌柜的看着这些直哭穷的商户,除了冷笑,再无其他的表情,就好像他不知道粮行里赚有多大似的,还赔不起,他又不是外行,不懂里面的道道,“几位是否当在下是行外之辈?”

在坐的几位管事脸上表情一僵,他们差点忘记王掌柜以前是什么出身了,这位以前便是粮铺的掌柜,怎么可能会不了解,如今粮行生意好做,也不会愁粮会压成陈米卖不出去,百姓手里有钱了,就没有买糙米的,全都是精米,以前哪会想到。糙米返倒成了稀罕物,价格比起以前还有了一点点的提升。放在以前谁会想到,在没灾没难的时候,糙米的价格还会看涨。除了百姓手里的钱多了之外,每年朝廷也会补一些钱,每卖出去一定数量的粮,就会补钱给铺子,虽说数量不大,却也是以前不曾有过的事。细数下来,当着王掌柜的面哭穷,着实尴尬。

几位管事脸上尴尬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滑稽,不好接王掌柜的话,却也硬着头皮,不能开口说降价,这事他们当真是做不了主,他们不像王掌柜,东家放了很多权给他,可以让他做主。他们很是羡慕王掌柜跟了位好东家,却忘记起初的时候,他们中的不少人,对王掌柜跟着一位少年东家,没少背后笑他傻,现在却是拍大.腿后悔,当初怎么挑中的不是他们。

王掌柜与这些人周旋了几次,最终定了下来,每家都会降些,至于降多少,都没有表态,但有了降价的说法,就让王掌柜松口气。东家说的直接放话,若是东家来表态,没有问题,但这话他却是不能说的,他若要这么说了,就是给东家找事。

对于其他粮行表示会降价的决定,王修晋只是点了点头,他这会儿有了更头疼的事,原本准备动用关系让大哥进京为官,却不想出了岔子,秋后出使海外的几位官员中,大哥的名字赫然在列,王修晋都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了。

王大人也接到了消息,相比王修晋脸上满满奇怪的表情,王大人反倒淡定了许多,找人问明出使海外何时出发,要准备的东西,能带上几人。反复确认之后,王大人便开始准备,首先是陪同的人选,其次是要带的东西,还有就是让儿媳妇带着几个孩子回京等等事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