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堆里的孩子头发被剃光了,大大的脑袋,小小的身子。一双大而黑的眼睛凹下去,目光呆滞,嘴唇干裂。

已是中秋,天气转凉,她却没有穿衣服,只套着一件破旧的肚兜,胳膊和腿细得像麻杆,上面全是脏物。

禾苗抓起她的手,看到指甲全都断裂缺口,指缝里满是泥渍。

孩子惊恐地看着她,发出小猫一样微弱的哭声,眼里仍然没有眼泪,但看起来是真的害怕极了。

禾苗往她胸前一探,全是骨头。

禾苗不能确认这是不是稻穗,这个枯瘦木讷的孩子和她记忆里白白胖胖、活泼可爱的稻穗差别实在太大,不过这的确是个女孩子。

她捧着小孩的脸,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稻穗被抱走到现在不过几个月,她觉得倘若真是稻穗,应该不会忘记自己的名字,且,她离开时,稻穗已经会说单词了。

但是这个小女孩呆呆地看着她,一脸茫然,似乎不懂得她在说什么。

禾苗心一沉,有种非常不好的直觉。

她脱下外衫,将小女孩包起来,走出去,胡乱在破茶壶里倒了些水给小女孩。

小女孩双眼放光,吊着她的手,一口气喝干一杯水,再激动地推她,表示自己还要。

心狠至此!不管是什么身份,这样对待一个小孩实在是太过分!

禾苗看向这一家子的眼神更冷厉了几分。

再喂了孩子两杯水,给她随便洗洗手,递一个冷馒头过去。

小女孩眼里闪出狼一样的光,猛地跃起攥住她的手,使劲抢馒头,禾苗只是慢了一点,她便一口咬上来。

禾苗突然想起什么,迅速捏住她的颌骨,迎着光仔细观看她的牙齿。

小嘴里牙齿尚未长满,左边门牙有一条细微的裂痕,不仔细了看,看不出来。

虽然早有准备,禾苗的心还是狠狠地被捏了一把,痛得她有一瞬间难以呼吸,这就是她的小妹妹!

这条裂痕,是稻穗调皮,从榻上一头栽下来,碰得满嘴的血,乳牙都晃动了。

白洛洛和她当时抱着稻穗查看很久,担心这牙齿会掉,那么在换牙之前,稻穗都只能顶着一个黑洞过日子了。

白洛洛不敢给稻穗吃硬的和粘的食物,小心翼翼地保护着那颗牙齿,过了一段时间,牙齿长稳固了,却是留下了一条裂纹。

禾苗把稻穗放到一旁,任由她去啃馒头,再走到幽幽醒来的妇人面前,抓住耳朵就是一刀。

妇人“嗷”地惨嚎了一声,捂着耳朵弯下腰缩成一团,疼得再次晕厥过去。

小男孩“嗷”地叫了一声,撅起屁股钻到了被子里。

男人见势头不好,转身就想逃。

才打开门,就被禾苗一脚把门踢上,她一脚踩在门上,一手把玩着带血的短刃,目光森寒:“说,这个孩子从哪里来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