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风微凉,几点寒星挂在天际,天边一弯淡淡融月。

老树上的乌鸦凄厉地叫着,破庙里时不时地发出一声轻响,然后“呼”地一下,极快地跑出一团黑影。

白洛洛抱着膝盖,瑟缩在火堆旁,心惊胆战。

话说她虽然自小长在山野,好歹也是跟着何蓑衣跑了些地方,却从未有过此种经历。

瞧这劲头,只怕方圆几十里之内都杳无人烟。

好害怕,老男人这是跑哪里去了?居然没有跟上她!

出京城以来,他一直都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,哪怕就是住店,也是和她前后脚,进的同一家店。

然后他总会拿到她隔壁房间的居住权,花钱收买或是威逼利诱,他总办得到。

今天上山前她也曾看到他和半夏的身影,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会跟在后面,可是等她走到这里停下来,才发现他们并没有跟上来。

没办法,天冷夜深,折回去找他们太丢脸,她只好在这个破落的山神庙里安身。

油毡垫在地上,薄毯子裹着,干粮放在火上烤酥了,就着水囊里的水吃下去,倒也不是特别难受,就是害怕。

“老东西到哪儿去了?不会被狼叼去了吧?”白洛洛小声地嘀咕着,给自己找个借口,站起来四处张望。

夜色苍茫,山风呼啸,树木发出“刷啦刷啦”的声音,不经意间,还能看到深藏在树林深处或绿或黄、像灯笼一样的野兽眼睛。

白洛洛本来想喊的,现在也不敢喊了,抖抖索索地缩回火堆旁,小声说:“老男人,你立刻出现,我不怪你了。”

何蓑衣没有出现,她有点难过。

“何蓑衣,你千万不要被野兽叼走呀,不然我会恨你的。”

何蓑衣还是没有出现,白洛洛含了两泡眼泪。

“何大叔,你千万要活着呀,其实我一点都不恨你,就希望你过得好。”

她哽咽着说。

又过了些时候,柴火将尽,火光越来越微弱,她又冷又怕,抹着眼泪打算沿着来路去寻找。

刚把行李收拾妥当,就看到破庙旁的大树下站着一条白色的人影。

衣袖翻飞,随着夜风飘啊荡的。

她看不真切,吓得话都不会说了,所以这是荒郊孤魂,太寂寞了,要找她作伴吗?

她紧紧抱住马脖子,恨不得藏到马的身体里去。

想想又觉得自己太怂,“呛啷”一声拔出了剑,强作镇定地指着对方,颤声说:“你是何人?快快报上名来,饶你不死!”

对方根本不理她,独自站在那儿顾影自怜,时不时地发出一声轻叹。

叹息一阵之后,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,那东西“吱哇”乱叫,白影掐着头尾猛地一撕,那东西就不叫了。

然后就看到白影把手里的东西往嘴里塞,好像吃得很欢实的样子。

白洛洛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,这是茹毛饮血啊,她遇上厉鬼了怎么破?好着急!

强敌不宜正面对上,人鬼殊途,更是不能直接对上。

她拿定主意,立刻将自己藏在马身后,悄悄拽着马顺着墙根准备溜走。

突然之间狂风大作,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飘落在她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