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婴儿小衣、长刀一起送来的还有一封信。

信是李尚写的,忆古思今,从神宗时期说到现在,先论谁是正统,再论亲情,最后问重华,是否各退一步,维持原有秩序。

送信的人便是使者,亟不可待地等待着重华的回复:“皇帝陛下,贵国的端仁长公主是死是活,只在您一念之间。”

一边是端仁的性命安危,一边是跟随他的脚步、千里迢迢而来的联军。

倘若就此退却,别说多国联军不肯答应,带来的这十万将士也不好交待。

更何况,与无信义者相商,只能什么都得不到。

很可能东岭得陇望蜀,退兵之后再让城池,无休无止的勒索胁迫,端仁也永远都回不来。

重华冷冷地注视着东岭使者:“转告李尚,她若活着,你们的人头还可以多留些日子,若是死了,正好全力进攻。”

东岭使者冷笑:“皇帝陛下三天后会收到一根手指。每推迟一天,便会收到端仁长公主的一块肉。等到只剩一口气了,圣女宫便会架起柴火,烧死这个不贞洁的女人。”

此前双方曾就此事多次协商谈判,但从未有哪一次像这样。

重华暴怒,命人推出真堇帝姬:“以牙还牙,以眼还眼,你们可以试试。”

东岭使者大笑,乜斜着吓得面无人色的真堇帝姬:“帝姬受的是百姓的供养,为国家为百姓献出生命,想必一定乐意。”

“我,我……”真堇帝姬瑟瑟发抖,她不乐意,她不要今天少一根手指,明天少一只耳朵,不要,不要。

有人要杀东岭使者,东岭使者视死如归:“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,要杀便杀,只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,坏了规矩,将来郦国再想派出使者,最好派死人去。”

所以现在的情景是,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么?

重华气极反笑,挥手命人将东岭使者扔出城去。

真堇帝姬朝他扑过去:“方哥哥你放过我,我是无辜的,我一直都住在郦国,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
侍卫将她拦住,她绝望地嚎啕大哭。

重华心中烦躁,断喝一声,吓得她一愣,小声抽泣着苦苦央求。

重华懒得和她多说,示意李安仁上。

李安仁道:“陛下并不打算取帝姬的命,但若是东岭敢动端仁长公主,那么也只有委屈帝姬了。但若是,帝姬愿意写一封信的话,割的时候也许会轻一点儿。”

真堇帝姬直接吓晕过去。

李安仁垮着脸让人把她带走,要说这个真堇帝姬,一点用处都没有,一百个真堇帝姬也赶不上一个端仁长公主。

端仁在李尚手中,一直都找不到关押之地,郦国投鼠忌器,不得已占了下风,却不能什么都不做。重华下达了三道命令。

第一道是准备祭礼,于次日祭奠神宗、真宗、永帝三位皇帝,允许边城百姓围观。

祭礼上将公布钟唯唯给他的密旨,言明三位皇帝都是好皇帝,神宗高瞻远瞩,真宗诚实守信,永帝忍辱负重,他将继承先辈遗愿,守住基业。

再指明李尚狼子野心,以东岭宗室身份,冒认真宗之子,居心不良;吴王贪婪卑鄙,辜负信任,谋反不成,不认亲父。

再命人将密旨誊写下来,准备在祭奠之后张贴散布,以此为自己正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