胭脂跌跌撞撞跑出驿馆,急急忙忙登上等候在外面的马车,抚摸着滚烫发红的脸颊,一颗心险些从胸腔里跳出来。

“你为何还不走?莫非一直在遗憾当初我没有收了你?那你希望我去和阿唯把你要到我身边吗?她一定会答应的。”

何蓑衣的话犹在耳边,胭脂怔怔地看着前方,心乱如麻。

今年春天小棠出嫁的时候,皇后娘娘曾经问过她想要嫁个什么样的人家,她当时说没有,其实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。

是的,她不走,是因为她喜欢何蓑衣,想和他多说几句话,希望他能好好儿的,倘若他愿意要她,她也是肯的。

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。

她只是个小小的婢女,并不敢有过多的奢望,只求能够跟在他的身边伺奉他就已经心满意足。

胭脂叹了口气,不争气地流了眼泪。

马车驶动之后,驿馆外面的老槐树后转出两个人影来。

钟欣然看着远去的马车,若有所思。慕夕没骨头似地靠在树干上,打个呵欠:“就是她么?”

钟欣然冷冷点头。

慕夕勾唇一笑,眼里露出几分兴趣:“小丫头看着长得很不错,放心吧,我一定让她情根深种。”

“这是主上的吩咐,你可千万办仔细了。”钟欣然面无表情地垂下眼,眼里的恨意与恶意火山一样喷薄而出。

再等几天,再等几天,她一定会反败为胜,把这个恶心的东西骑在身下,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。

宴会结束,喝醉了的客人们被扶走安置妥当,重华也喝得酩酊大醉,饮过醒酒汤后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。

钟唯唯头痛如裂,却是睡不着,坐在榻前看娃娃。

圆子捏着小肉拳头、微张着口嘴在床榻里侧睡着了,又又睡在外侧,也是微张着口,半睁着眼睛,打着小呼噜,睡得一塌糊涂。

兄弟俩都是睫毛长长,下颌肉肉,雪白粉嫩,睡姿也十分相似,一看就是一家人。

暮色透过青纱糊成的纱窗照进来,钟唯唯总算是有了几分困意。

因为担心小孩子睡姿不好,翻身蹬腿弄到圆子,便叫了乳娘和钱姑姑进来守着,打发小棠回家去:“都快一个月没回家了,这次多休息几天罢。”

胭脂进来,把何蓑衣的话低声禀了一遍。

钟唯唯的头更痛了,吩咐了胭脂明天要做的事情,强撑着爬到重华身边躺下去,带着满怀怅然睡了过去。

次日又是忙得不可开交。

秋袤和陈俊卿领人去参观茶库,钟唯唯则留在宫中接见那些大商人的女眷,以及本身就是大商人的女人,例如当初在九君城结识的吴太太等人。

接见之后又赐宴,就已是午后。宫外来人,报称小棠昨天晚上从宫里回去就病了,上吐下泻,颇有些严重,且梁兄并不在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