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眼,半个月过去。

东岭人派出去的信使已经走到了半路,重华派出去接钟袤的人也快到了。

陈俊卿一家人搬到了私宅里去住,大司茶府空了出来,重华原本不想收拾,打算任由它这样放着,省得钟唯唯一言不合,就又想着要搬去大司茶府住。

奈何钟唯唯软磨硬泡,他也只好派人去重新拾掇。钟唯唯只要有空,都会亲自去到大司茶府,让工部的人把陈家人居住时更改过的布局改回去。

她打算等到钟袤回来,就让他先住进这里来,暂时以养病养伤为名,不和外人接触,待她把当年的事情处理好之后,就让他出去正常生活、应试出仕。

这天下午,钟唯唯处理好了司茶署的政务,趁空去了大司茶府,待到事毕已是傍晚。将要登车回宫之际,寒云在门口截住了她,十分诚恳地道:“芳荼馆的学生们凑了些份子钱,想要为您庆贺。”

这是钟唯唯和寒云事先约好的,她严肃地答应下来,让人回去报信:“禀告陛下,我今晚有事,大概很晚才能忙完,就不回去了。”

重华肯定是不答应的,所以只能先斩后奏!

宴席设在芳荼馆的食堂里,正中一张主桌,周围散放了若干张小桌子,所有的茶师和学生都来了,不但菜肴丰盛,还备了淡淡的果子酒。

南小乔告诉钟唯唯:“去了太傅府请钟大姑娘,被拒绝了,说是要养伤,不能沾这些东西,为了不扫兴,索性不来了。”

虽然大多数人不怎么喜欢钟欣然,但是考虑到钟欣然经过选拔赛,也算是郦国茶师中的佼佼者,请了,不来,那是钟欣然自己的事,不请,说起来就是钟唯唯排斥她。

钟唯唯早猜到钟欣然不会来,这话也算说得有礼有节,就把此事抛到脑后,不去管,安心和众人欢聚起来。

酒过三巡,她借口更衣,去了后堂,方健和另外几个人早就在里头等着的,接着寒云也进来了,把那几个人介绍给她:“这些都是受过老大人深恩的。”

一个微微驼背,胡须有些花白的人道:“卑职苏庸,在吏部任主事……”

一个胖胖的小眼睛含着笑道:“卑职温旭,厚德门城门校尉……”

在场的七个人,各自介绍了自己的身份职务,他们中间有小官,也有小吏,还有开设店铺的寻常商人,他们形容各异,唯有眼里的坚定一致。

寒云叹道:“这么多年以来,我们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天,等着有朝一日,能为秋司茶洗涮干净冤屈,还他以清白,可算是等到了。”

温旭直叹气:“我们一度以为你们姐弟俩都死在外头了,直到你回来和方健联系上,我们才知道你们还活着。”

方健指着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男人:“小钟你记不得他了吧?那次你离京,就是从他和他家亲戚的屋子里穿过逃走的。”

当时她病重离京,坐着钟欣然母女的车驾出宫,半途下车,从小巷中某户人家的前门进去,后门出来,如此再三才顺利甩掉梁兄,成功到达大长公主府。

原来不知不觉之间,她早已接受了很多人无声的帮助。钟唯唯眼角有些湿润,起身给众人行礼:“多谢各位叔伯,这番情义,我记在心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