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翠宫中,吕纯手里端着一杯酒,嫌弃地把卧在一旁的鹿赶走:“臭死了,让你们好好给它洗洗,你们怎么洗的?臭死了,快打开门窗透气。”

白嬷嬷连忙示意宫人把鹿牵出去,自己在吕纯身边跪坐下来,低声道:“娘娘,虽是果酒,多饮伤身,您还是不要喝了吧?”

吕纯冷笑:“你觉得我是借酒浇愁?”

白嬷嬷不好明说她就是,讪讪地道:“虽说她回来了,但她日子肯定不会那么好过就是了,咱们等着看热闹好了。长阳宫这些日子胆子养壮了,哪里舍得轻易拱手相让?”

吕纯把酒杯放下,淡淡地道:“长阳宫胡紫芝,长着一张老实人的脸,心却是七巧玲珑心,你指望她出头?恐怕不能了。”

白嬷嬷愁道:“那要怎么办才好?”

吕纯轻轻地道:“该怎么办就怎么办,钟唯唯回来,后宫中必然有人躁动想挑事,陛下定然会抓一个人出来作伐子,以给钟唯唯正名及立威。

我思来想去,他最近要用陈留侯为首的那些勋贵,正是打压韦氏与吕氏的时候,韦氏没有人在宫中,那一位好歹是他亲娘,他轻易下不得手,那么,倒霉的人就只有我了。”

白嬷嬷大惊失色:“那要怎么办才好?不然娘娘您装病吧?咱们关起门来过日子,先躲过这一阵儿再说。”

吕纯恶狠狠地道:“躲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,我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行。”

白嬷嬷道:“那要怎么做呢?”

吕纯看向窗外,低声道:“我在等机会。”

五更时分,钟唯唯在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醒来,她恍觉自己回到了当年做彤史的时节,忙着要起身应卯,脚已落了地,才又反应过来,那是前年的事儿了,重华身边的彤史早就换了别人做。

却见一道阴影罩过来,重华立在帐前,淡淡地看着她:“你还不起身?这两年总是偷懒,懒得都没边儿了。”

他离她太近,身上有着好闻的淡淡清香水汽,玄色绣金的帝王衮服垂下来,紧紧挨着她的膝盖。

钟唯唯低头,发现自己胸前一片春光大好,从重华站立的角度来看,一览无遗。

偏偏这个人,一脸的一本正经,一副不耐烦要找茬的样子,可是眼睛却眨都不眨。

“……”钟唯唯慢条斯理地拉好衣服,下了床,丢个背脊给他。

宫人端了她的衣服上来,是崭新的七品官服,她走到屏风后面,梳洗更衣,穿戴完毕,走出来,重华已经出去了。

尚食薛凝蝶带着人上早膳,见到钟唯唯,有些尴尬地笑,不知该怎么称呼她才好。

既来之则安之,钟唯唯道:“从前怎么叫,现在就怎么叫好了。”

薛凝蝶就道:“小钟,全都是你爱吃的。”

钟唯唯笑道:“多谢。”

重华已然落座,由宫人伺候着用膳,见她进来,也不叫她坐,慢条斯理地吃他的早饭。

钟唯唯瞅了瞅,见他左边的地方有个位子,还摆放了碗筷,就很自觉地过去坐下,也不看他,只道:“多谢陛下赐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