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出来杜家,禾老二的精神就又回来了,骂咧咧的:“老三啊,刚才你咋说话的啊,咱们老禾家是受委屈的那一方,他们杜家该拿些钱出来赔偿咱们才是哩,你倒好,两句话没说,就被撵出来了!还是大老板呢,我看啊,你就是个胆小鬼!”

禾老三对此不置可否,甚至都不搭理,淡淡地对禾老爷子说道:“爹,这事不能再往外说了,免得被人听见。”

禾老爷一凛,忙点头:“你说的是。”然后就严厉地看了禾老二与禾老大:“你们俩,回去也把嘴给我闭严实一点,就是媳妇那儿也不许说,听到没有。”

禾老大与禾老二都老实地应了,只心里怎么想的,却谁也不知道了。

禾老二走了一会儿,仍然不甘心,悄声嘟哝道:“爹,这件事咱家应该能得些赔偿银子……”

他不停口地念叨着银子,禾老爷子又岂会当真不知他用意。顿时恼了,没好气瞪他一眼:“老二,到底是钱重要还是你妹子的名声重要!”

禾老二其实骨子里是个怯弱的人,老爷子这样一发威,他就不敢再说什么了。

一路安静地回去,禾老三半中间就与他们分了手,往自家院子里走去。

回去后,看到几个孩子都仰头好奇巴巴地看着他,便笑了笑,也没让几个人回避,直接对陈氏说了一遍。

陈氏想得长远些,皱眉:“这杜家怕是提前知道了你们要去找他哩,他消息倒是灵通!”

“说不得是橘儿告诉那个三少爷的。”禾老三想了想,不确定地说道:“可能是他们家三少爷说的吧,弄得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哩。他们杜家怕担责任,压根就不愿意承认。”

“不愿意承认就好,就怕到时候他们反咬一口,说咱们家橘儿咋的咋的,还会影响到咱俩闺女身上。”

禾老三瞅了眼一大一小俩闺女,幽幽吐口气:“总之没有大的坏影响就中了。”

这件事,从表面上看,似乎就此结束了。

但是,在两天后,禾老太太就气急败坏地回了家,她整个人像是从白灰窑里捞出来的一样,白拉拉的,头发和眉毛也染成了白。

她一屁股坐在上房的正中央,大力拍打着自己的大腿,哭道:“我哪个傻闺女啊,把她老娘一推跑了,跑了……这没良心的傻丫头,一定是被人骗了……真是个傻丫头啊……”

禾老爷子一惊,忙叫人去把禾老三叫来,自己则细细问了她到底咋回事。

禾老太太巴拉巴拉地说开了。

原来,当初他们去窑洞的时候,就是强迫着禾橘儿去的,后者压根就不愿意待在那里。

她一个人到底老了,管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管也管不动,一不留神,就让对方给打开门跑了。

她急忙呦喝着追出去,却被对方给推了一个趔趄,一头栽倒在边上那一堆白灰中,等她咳嗽着从里面爬出来,禾橘儿却不见了身影,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。

她又急又气又担忧对方会出事,马不停蹄跑了回来求支援。

禾老三刚好赶到。

禾老太太鸡爪似的手就死死扣住了他的胳膊,嗓音沙哑:“老三啊,老三啊,娘知道你本事大,娘求你了,橘儿她可是你亲妹子,你一定得把她找回来……她一直都乖巧听话懂事哩,是个好丫崽子,现在敢这样忤逆父母,都是杜家那个小鳖孙挑唆他的……老三啊,娘给你磕头了,你可一定一定把你妹子找回来啊……”

禾老三极少见到禾老太太如此无助的时候。

自小,禾老太太就像是头顶的一座山峰,似乎永远都不会倒塌。而后者冷酷严厉的形象,也早已深入人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