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会看着她提了裙摆就要爬上牛车,隐约能看见下面沾染了尘土的绣花鞋,一时有些木愣,愕然好半晌才呆呆点头。

禾早瞪他一眼:“你是咋了,几天不见不认识了?还是不想让我们坐?”

禾春儿觉得禾早动作太不雅观,说话又太直,急得朝她干瞪眼。

柳会却已经反应过来了,心知这就是禾早的真实性格,上次也是这样,风风火火的,不拘小节,很是可爱。

“坐,当然要坐,快上车。”他伸出手,扶着禾早进了车厢,又帮助禾春儿。

后者微微尴尬,却又深知他们从小一起长大,此时对方的举动纯粹是在帮忙,只得含羞道了谢,进了车厢里,见禾早坐得也不规矩,晃动着脚丫子,左顾右盼的,又兴致勃勃地与柳会说话:“哎,柳会,你这是从哪儿回来?咋这时候才回来,该走亲戚了!”

禾春儿气个半死,瞅着柳会不注意,死命扯着禾早的腿,让她停下来,又拿着衣服下摆去盖她的脚。

禾早莫名看她一眼,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古代的男女大防,平日在家里她不用装,怎么随性怎么来,家里也没人说她什么,到了外面与人谈生意的时候,她还是挺会装的,尤其是一张小嘴会说话,把人哄得一愣一愣的,谁也顾不上去看她到底有没有遵守古代的女子守则,但是,这种性情的她,一遇到了熟悉的人,就很容易露馅。

她吐了吐舌头,规规矩矩坐好,回答也一板一眼起来,看着就像是一个内外兼修的小家闺秀。

柳会从眼角将她的动作从头看到尾,嘴角就翘起一抹淡淡的笑意。

“我是去师傅家里了,拜了年,师傅家里人多,所以坐了会儿我就回来了。”他回答。

禾早煞有介事地点头,却听对方问道:“你们咋咋这儿?”

禾家三房与柳家,关系一向很好的,尤其是柳莺娘还管着禾家的松花蛋作坊。禾春儿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。

禾早却觉得崔大宝早就不是禾家人,又不怕说出去家丑外扬,因此很轻松地说道:“我大姐今天要去她公公家,便搭了崔表哥家的牛车,谁知道崔表哥脾气还是一如既往,和我们闹了个不欢而散。便半路上把我们丢下,喏,连这送人的节礼也扔下来了,自家赶着牛车走了。”

禾春儿皱眉瞅了禾早两眼,暗暗佩服她这说谎不眨眼的性情。

柳会却听得义愤填膺,双手握拳:“呸,这是哪门子的表哥,亏得你们还是嫡亲的兄妹,他竟然敢这样对你们,这条路上人来往也不多,就把你们俩个姑娘家给丢下,真是枉为人!”

他的怒气倒是出乎禾早的意料。

她忙拦住他笑了笑:“其实,这也不能全怪他,你也知道我脾气的,怒火一上来,那说话也是口不择言,反正他骂我我就骂他,就看谁嘴皮子利落,没办法,他骂不过人就要用武力取胜,我们两个女孩儿,谁也不是他对手,就被撵下牛车了!”

柳会却挑眉:“他对你们动手?”

禾早看了禾春儿一眼,后者便低着头,一副心烦意乱的模样。

禾早却没有隐瞒,老实地点头:“是啊,他是想打我耳光来着,但是被我拿话吓住了,就没动手。”

“真是岂有此理!”柳会正色看向禾早与禾春儿两个:“你们俩,也不要怪我这个外人多事,但是崔大宝这种性情的人,压根就不能共事,尤其是早儿,你脾气不好,容易冲动,以后还是少和单独相处,免得吃亏!”

禾早点点头,微笑着道谢:“谢谢柳会哥。”

柳会笑呵呵地摸摸自己的脑袋,显得特别淳朴老实可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