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这样的情形,禾早几个人也都不想要了,实在是不好意思要。

四宝主动将手中的铜板推过来:“老妗,我也大了,就不要了。”

老妗子惊讶地看了眼四宝,手有些犹豫,似乎是想伸手接过去,又有顾虑。

禾早也忙将自己手中的铜板推回来:“老妗,我也不要了,我也大了,就给五宝和七宝吧。”

老舅仍坐在灶火上与禾老四说收成说天气,听到动静便转过脸来,看到老妗子犹豫着似乎很想收下来,忙斥责道:“你可不应拿,四宝,早儿,这大过年的,你老舅家没钱,一人一个铜板意思下就中了,虽然少,可不能不要,快拿着,不然老舅翻脸了。”

过年,确实有这样的传统。

老妗哆嗦了下唇,抬头看了老舅一眼,最终没有接回去,摆摆手,慢慢坐回了椅子上。

看看家里的摆设,都是极为破旧褪色的,那墙角放杂物的桌子也缺了一条腿,却仍舍得不扔掉,只是将其靠在墙角上罢了。

禾早看了,心里有些不是滋味。

与这家相比,他们之前没有分家前过的日子也是好日子了。

“梗子,五蛋他们过年回来不?”禾老四问道。

“大年三十那天,接我两个老骨头去他们那儿吃个三十饭,又给带点扁食就回来了,他们拖家带口的,人口也多,我们两个快不能动弹的,也不想给他们添麻烦!”

老舅这样答道。

禾老四动动唇,最终还是问了出来:“那这过年给个养老钱不?”

“暧,我和你妗还能动弹哩,平常也没啥用钱的地儿,也就不要那个养老钱。”却没说到底给没给过。

禾老四就皱眉:“那咋中哩,就我三哥分家出去了,这逢年过节的又是节礼又是养老钱的给,从不短缺,你们这可是没分家,舅,不是我这个小辈的多嘴,既然你们生了他四个,不指望闺女养老,那这跟前的俩儿子却得指望着哩,你俩都不会动弹了,去哪儿能挣钱,我看妗如今走路都不大利索了,做饭还不知道能做几年呢,自家还忙不过来,咋又去给他们帮忙去?”

还有一句话,禾老四没有说出来。

既然去帮忙了,对方怎么连个表示也没有,或者是一碗菜,一碗大馍都行啊,算是对长辈的谢意。

老妗可是空着手回来的。

他是一片好意,老舅却不这样认为,摆着手:“这话可不兴说了,小心让人听见!”

说了这句话,他就再也不肯开口。

老妗也木愣愣地看着其他方向,也不理会禾家的人。

气氛很尴尬了,禾老四咳嗽一声,看看这个,又望望那个,终于说道:“那啥,舅,妗,天儿不早了,我们就先回了啊!”

“这就要走哩,暧,我就不下炕了,这到了冬天,腿脚就不利索,上下也不方便,梗子娘,你送送。”

事实上,老妗的腿脚也不太利索,禾老四忙阻止了她,带着禾春儿几个出来,老妗最终还是出来了。

看着那打喷嚏的青头大驴很羡慕:“这都买上驴车了,呦,你家的日子倒是越过越好哩,有长进有长进!”

他们人老,地方也偏僻,外边有啥新闻也传不到这里面去。

禾老四谦虚了两句,又笑着说:“这是我三哥家买的,他们家的日子如今很是过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