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双亲都在,如何能分家?你这不是不孝是啥!”陈秀才咆哮着:“你们今天回去,立马跟双亲道歉,再去注销公文,将分家那一套的心思给我收起来!我老陈家有你们这样的闺女女婿真是丢死人!”

禾家人都目瞪口呆。

已经分出来这么久了,这位一年都难见到一次的外公却逼迫他们去注销分家公文?

“爹……当初分家是无可奈何之举,又有里正和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帮我们说和,又盖了章,无可更改!”

陈氏低微却清晰的声音传来。

陈秀才瞪向她:“不孝之妇,是你撺掇着禾成家分家是不?啊,你那不贤良的名声都传到我这儿来了,我出门都脸上无光!老陈家的脸全被你丢完了,几辈子的好名声,也完了!”

他说一句就朝陈氏走一步,因为太激动,唾沫横飞。

陈氏低垂着头,一声不吭。

禾老三忙紧张地解释道:“是我要分家哩,我是一家之主……我做的主!”

陈秀才将炮火攻向了他:“你是一家之主,那看看你都办的是啥事,先一言不合就分了家,分家后你又咋管教的子女?禾早小小年纪,泼辣的名声都传到我村子里来了,又离经叛道,做啥子生意,你咋教养的孩子?”

禾早唰得抬头,目光正好与陈秀才相对。

后者看向她的眼神,带着一抹明显的厌恶。

看来,他也听说过禾源一系列生意都与自己有关。

“爹,早儿那是为家里好,多亏了她,要不然一家子都饿肚子哩……”

禾老三忙忙为禾早分辨。

“饿肚子也比你们去做商人之事要强百倍!”陈秀才斩钉截铁。

禾早就倏忽笑了笑,清脆悦耳的笑声在低气压的屋中很显眼。

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。

陈秀才五六十岁,有些秃顶,胡子发白,但一张脸保养得还算年轻,穿的衣服倒也光鲜亮丽,只是这光鲜亮丽与他本人的老派学究的模样不太般配。

“你笑啥?大人说话,小孩子给我闭嘴不许出声,有没有规矩?”陈秀才沉了脸。

禾早清亮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,微微一笑:“公公,我笑是因为我发现了一件好笑的事,您既然不满意我爹娘做的事,那当初我们分家时您不咋去阻止哩?我爹娘都是孝顺的,肯定会扫榻恭迎您莅临教导!你不出现,也没个只字片语的,我爹娘只当您也是统一这样做哩?”

陈秀才瞪大眼睛,脸色都铁青了:“你这女娃子是将责任都推到我身上了?”

四宝扯了下她的手,禾早没看他,只笑着:“那怎敢哩!就是奇怪。公公不满意我家分家,不满意我家做生意,这都几个月了,却都不吭声,我们只当您是满意着哩……”

“我满意?要不是顾忌着这是别人家事,我早去教训你一家子了,大的不孝,小的泼辣,没有一点规矩了都!”

禾早长长“哦”了一声,偏着头一派天真烂漫:“这原是外人家事,那刚您咋还逼着我爹娘回去注销文书哩,这又不是外人家事了?”

陈秀才的脸就像是开了颜料铺,一下子从铁青转白又转向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