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宝低声在禾早耳边说了一声:“做得好。”

禾早翘了翘嘴角,随即脸色就又耷拉下来。

她就说吧,不能请老宅的人来,一来那气氛就全都变了。

他们与禾老三他们的雅间是挨着的,在这边就能听到禾老三与李青中的侃侃而谈。

禾早听了会儿,对四宝说:“四哥,你带着五宝、七宝过去,跟着也听一听,也让他俩看看。”

虽说对方只是个商户,但是乡下孩子,平日里可是连坐桌机会都少得可怜,更别说这种与外县的商人见面。

四宝会意的,带了两个兴奋又有些小害羞的小家伙过去。

许是知道禾老太太她们来了,没过多大会儿,禾老二就有些歪歪扭扭地撞开门,走进来,看到禾老太太,便笑得过来做了个深揖:“娘,您老人家来了……”

禾老太太脸上已经满面笑容,忙让他起来,又责怪他喝酒喝得太多。

禾老二一挥手:“这都是应酬,必须哩!”

禾老太太不懂这些,就不好说什么,只给他夹菜,专门挑了那大肘子,大鸡腿,又叮嘱禾橘儿:“橘儿,你也吃。”

禾橘儿根本不用她说,一等到菜上来,就埋头大吃起来。

四宝带着五宝、七宝走了之后,屋里就剩下陈氏与禾春儿、禾早三个外人,她三个吃东西慢条斯理的,不会和臭小子一样抢食吃,这还是她第一次吃这么爽快的席呢!

禾老二却是吃惯的了,一边细细嚼着肉,一边喝酒,女眷这边只点了最轻微的果酒应应景,禾老二两口就给喝光了,瞅到禾早在对面坐着,就大爷似的一指:“去,给你二伯叫酒来!”

他那一声“去”字,非常不尊重,颇有种指使小丫鬟的感觉。

禾早淡淡回望着他:“二伯要喝酒,那边有人一起喝,干嘛要过来和我们女眷搅一起!”

禾老二大着舌头说:“……没,没意思……跟他们,一群乡巴佬,有啥好说哩……不说,不说……”

其实,禾早能猜出来他为什么要来这间雅间。

那个李青中面上看着是个爽朗大方的,热情宽厚,但这种人却最看不起贪婪奸诈的小人,禾老二作为秀才,却敢打着兄弟的名号做欺世盗名之事,李青中对他很看不上眼,这半天,都未与他正经说上一句话,哪怕是说上一句,也是略带着讥讽意味的。

禾老二自出生起就因为聪明伶俐,一直是兄弟几个最拔尖的那个,不管到哪儿,夸赞奉承的也都是他。

却偏偏今天,他又是被人鄙视嘲讽,又是看着以前看不起的三兄弟坐在那里谈笑风生,这种巨大的反差让他不舒服,极度不舒服!

所以他才过来这边喝酒。

偏偏就是喝个酒也不能肆意,禾早那个死丫头敢教训他,哼,这要是之前,他能把她给卖掉当小丫鬟,现在哪里还有三房什么事儿!

而且,自从那件事不成之后,他就发现之后自己不管做啥事都事事不顺,非常憋屈!

就算没卖成禾早当丫鬟,卖个七宝去宫里伺候贵人也是好的呀,也被禾早这死丫头给搅黄了。

要是他当时能够攀上那位公公,那他现在又何必被一个狗屁商户看得低搭……

狗眼看人低!

这样想着,禾老二竟是把自己的种种失败之处都归在了禾早身上,没办法,每回家里出事,禾早都是出头的那一个,自然也容易被看成是眼中钉!

“你个毛丫头,你算啥,啊!一个几两银子就能卖掉的屁丫头,也敢在我面前教训我!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拍死你!”

禾老二突然就暴起了,一拍桌子,站起来,指着禾早厉声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