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,老宅的人觉得都快要疯了,因为小米粥里混了中药材,熬得黑乎乎的,远远闻着就一股苦味,菜倒不是苦瓜菜,而是拌的玉米菜,但是谁也不愿意喝苦苦的小米粥好不好。

这下子,连禾老爷子也皱了眉头。

连翘更是喝了一口就吐出来,还干呕了两下,导致两桌子的人都朝她怒目而视。

连翘自己也很委屈的好吗!

陈氏又回去看作坊的事了,只有禾早一个人在。

她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,舀了一勺米汤,慢慢喝了,一双清亮的大眼睛与禾家人的对视,似乎就在等他们质问一样。

禾老四也皱着眉头,将碗放下:“早儿啊,这里面放的药?咱一家子没病没灾的,喝药干啥,还浪费钱!”

禾早却笑眯眯地说:“四叔,我和我娘来的时候,是大娘娘说我爷说了,我奶病了,但一个人吃小锅饭也不好,就跟着大家伙一起吃,反正是长辈,就委屈咱们都跟着奶吃清淡的饭菜!我是真心想为奶做点啥的,就去问了黄大夫,大夫说紫苏梗,陈皮一起配着小米粥熬,最有效果!左右也就这几天,大家伙都忍着点,吃这个对身子也有好处哩……”

她又加上一句:“这买药的钱是我从家里拿的,爷你不用补给我!”

禾老爷子顿了一顿,好半晌,才干巴巴说了一句:“早儿是好意,大家伙都吃吧。”

一屋子的人,看着禾早的那眼神,幽怨得都赶上闺中那怨妇了。

里间的禾老太太这才懂禾早真正的意思,不由咬牙切齿地骂:“这个鬼丫头,原来打的这主意!”

禾橘儿没听懂,疑惑地看着她。

禾老太太冷哼一声:“肯定是陈氏在背后指使的她,那陈氏不想给一大家子做饭,便让那死丫头想出这法子整咱,天天吃这个谁受得了啊,你爹说不得就要分开让我吃小锅饭……”

“哦,那陈氏就只做你一个人的饭就中了?大锅饭咋办?”禾橘儿恍然大悟。

禾老太太咬了咬牙:“你不是人,你大嫂不是人?”

禾橘儿的脸色立马就阴沉下来。

禾早有先见之明,给自己盛饭的时候就只盛了小半碗,因此捏着鼻子倒是吃得很快,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,一个个跟吃毒药似的,苦大仇深的模样。

五宝把碗一推:“爹,我不想喝,太苦了。”

连翘也忙摇头:“好苦,我从来都不能吃药,真吃不下!”

其他人也用希冀的目光看向禾老爷子。

后者神色如常,慢慢喝着汤,淡淡说了句:“咱家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,都给我吃干净。”

众人便不敢在说什么,一个个又重新端起了碗。

禾夏儿大概是知道禾早要做什么,心情却很放松,强忍着把米汤喝完,望着禾早笑了笑,就主动出去喂猪喂鸡。

等众人艰难地吃完这顿饭,马氏刚要开口,禾老爷子就说:“早儿,等你娘来了,跟她说,你们是好意,但这一家子都喝不惯中药,从明早儿起,你娘就单独给你奶做小锅饭,大锅饭你俩就不用管了,让你大娘娘她们管!”

马氏的眼睛哧溜一下瞪圆了。

她张嘴想说话,但是连翘却是被这两顿给吓怕了,死命地扯住她胳膊,朝她使眼色。

禾早稳稳地坐在那儿,一脸惋惜:“哎呀,我从黄大夫那里买了好些中药材哩,准备以后做饭都放进去慢慢熬着喝哩!”

她说话的时候,目光是看着马氏那边的,自然也将后者的愤怒与不情愿看在眼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