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等大宝说话,因为陈氏生病卧床而相当不痛快的马氏就阴阳怪气地说:“呦,瞧瞧早儿说这话,还真是跟咱生分了啊,不就是挣俩钱,还真看不上咱这穷亲戚了?”对上恼羞成怒的禾春儿,她慢条斯理地说:“这也不要紧,大宝到底是你们同胞兄弟,咋的也得看顾点着才中啊,老三,你说是不是?”

禾老三羞得满脸通红。

禾早不理她,直接看向禾老爷子,声音不大,嘴角还含着笑,但那架势却颇有点咄咄逼人:“爷,当初说好我们几个挣的钱都留着让四哥、七宝读书用,没过两天,就拿出一半给大哥用,这就算了,到底是兄长,也没有个看着兄长饿死的理儿,可现在,大哥又因为一百两的聘礼让我家拿银子,这算是什么道理?”

说着就又一笑:“也是哩,我又没读过书,就一乡下野丫头,啥都不懂,大概读书人的规矩和咱们不一样,我长这么大,还真就没听过长辈俱在,又没分家,兄长娶媳妇却要弟妹拿银子的!大哥,妹妹我不懂,你啥时候可得好好教教我,免得我去了外面不懂被人耻笑!”

她口舌利,经由她嘴里的话能让人羞愧得抬不起头来。

大宝只觉脸火辣辣的,四周看向他的目光都有点不一样了。他恼羞成怒,抬头骂道:“你个死丫头,嘴里不干不净的说啥哩,我……”

“大宝!”禾老爷子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,语气不悦:“有话好好跟你妹妹说,不应骂人!”

大宝的话就噎到了那里。

禾早微微一笑:“爷,才我奶说镇上那朱家人心疼自家闺女儿,想要我们这一房分出去单过,所以聘礼公中就不拿了,得我们这一房拿,是不是?”

她黑亮的眼睛在有些昏暗的房间内熠熠生辉。

禾老爷子十分惊愕:“这是咋说?咋提到分家的事了?”他就严厉地看向禾老太太。

后者没想到禾早会这样大咧咧地说出来,实际上她是根据禾大姑的吩咐,故意说得含糊不清,根本就没有分家这回事!

她躲闪着禾老爷子的目光,讷讷张嘴:“我哪说分家的事了,根本没这回事……”

禾早的声音盖过了她,清晰冷静:“爷,要是那朱家闺女还没嫁过来就要求分家,可见其不是个安生人,这门亲事爷你可得再好好看看才中,大哥来年还要考秀才哩,读书人金贵,不应出了差错!”

她说得意有所指。

禾老爷子就一惊,对,读书人在孝道方面最不能出差错!

想着他脸色就难看起来,看向禾老太太:“这是早儿她大姑提的亲事,咋这般不靠谱?”

禾老太太瞪大眼睛,想要反驳两句。

但禾老爷子根本不理会她,叫了大宝去里间:“大宝,来跟我说会儿话。”

……

禾早一家回到西厢,沉默了好半晌,禾老三才幽幽叹口气:“分家这事……你爷不知道……”

不得不说,当听禾老太太说大宝娶媳妇后要分家的时候,禾老三是有些激动的。

这些天他一直在愧疚,只是人太老实,不好跟禾老爷子再提。

禾早却对四宝使了个眼色。

后者略一迟疑,就问:“爹,要是大哥非要娶那个朱家闺女咋办?爷奶可拿不出来一百两银子!”

禾老三就有些犹豫:“……这不能吧……”语气却不能肯定。

七宝奶声奶气地提高小嗓子:“爹,我不喜欢大哥,大哥常骂我和二姐,我赚的钱才不给他使哩。”